最后的选择

“你最好告诉他我参加英国一家大国营公司的业务时，才刚到投资银行部两个月，你知道英国人有多保守，还很挑剔。可后来我的表现让他们全服了，这笔业务后来据说还受到撒切尔夫人的称赞。好了，丹尼，我不想再听你解释，你完全是给吓破胆了，你说话时像是在哭一样，一点没有男子汉气。你害怕什么，最多不过就是我们失去这笔业务。中国有二百多个城市，几万个大企业，他们当中的许多企业将来必定要建股份制，而且要来北美筹资。查理会对你有怨言，但爱德华不会就因为这笔业务而把你解雇。而我很简单，丹尼。我还是对你有信心，我觉得仍然有可能出现转机。你现在仍在宾馆吗？”

“是的，我还在。他甚至还想留我吃早饭呢。我不知道他是真是假。”

“别管那么多，有一分钟的时间也好，你要不停地说，但不要用这种哭哭啼啼的腔调。你得像个男子汉一样，说话要有分量，要用头脑，而不是光用嘴巴。请记住，我希望你能创造奇迹。我希望今天能同市长和那位水泥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会谈，这对下星期的正式谈判非常重要。否则，爱德华和查理会说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。董事长只能做董事长的事情，我们必须做好我们的事情。好了，我先谈到这里，我等着你的回话。”

肖翰听到杰夫挂上电话，他很欣赏杰夫的这种风格，办事果断，勇猛向前。肖翰回到房间里，他的双腿不再颤抖，他的心里也镇定了一些，但他还没有进入到最佳状态。

他想打另一个电话，给露易丝。

“露易丝，你好吗？你一定在盼望今天下午和市长一同参加第四届多伦多国际龙舟大赛。”

“那当然，你呢？你有机会缓和同市长的关系吗？你昨天可真是让市长下不了台，幸亏我去解围。你好像有什么事连我都瞒着，我可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。”

肖翰只好把三年前的故事又重复一遍。

“丹尼。市长是不是在说你有政治问题？”露易丝开门见山地问。

“是的，你说得完全正确。”

“那好吧，你正好碰到为数不多知道在中国政治问题意味着什么的加拿大人。在我谈我的建议之前我想再问一句，他是拿这个来吓唬你，还是他害怕因为你而办不成这笔融资业务，或者是怕受你连累，而使他丢掉乌纱帽？”

“我看更像你说的后面两种情况。”

“我猜也是这样。如果市长是这样的政治左派人物，那他干脆不要来加拿大融资，他怎么能一面骂资本主义的股票市场，一面又来这里伸手要钱。他必须彻底抛弃政治因素，至少在这笔业务上。否则，他的整个融资计划必定失败。我真不愿他是这样一种人。我觉得他很开明，很现实。他该不会是在试探你吧？我听说这位市长有两个最大特点。一是胆子大，二是有头脑。他是不是害怕你会成为他官场上的对手指责他的把柄？”

“露易丝，你的分析都是一针见血。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几个高招，让我来同市长周旋？”

“好吧，你肯信任我，我很高兴。第一要坦然承认你作了错误的选择，你本来是应当读斯坦福的MBA。第二向他保证，你已付出了惨重代价，绝不想再去玩政治一类的把戏。第三，你要提醒市长北美融资业务极其复杂，专业性极强，风险极大。许多证券公司都希望现在或未来开拓中国这个潜力巨大的市场。但是真正有实力竞争和承销的证券商也不过几家。查尔顿是很有实力的。第四，你要学会用一下北美人喜欢用的Hardball（铁腕强硬）的态度。如果市长坚持你政治上有问题而不同你合作，那你要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，临走前告诉他，你还可以做别的业务，你不会丢掉饭碗的。然后，要果断地拉开门走出去，不要回头看，脚步要坚定，除非被他喊住，否则连再见也不提。第五，最重要，在情绪最激动时，不要说出过头和伤感情的话，留出回旋余地。说真心话，丹尼，我其实不希望你们彻底闹翻。我知道这笔业务从最早开始就不寻常，想想我们之间发生的误会，我希望市长能转变。这对我们都有好处，毕竟比赛还没开始。如果谁都争不到参赛资格，那么谁也不会成为胜者，连市长也不例外。好了，我说得太多，你赶快行动吧。别忘了给我电话，我希望听到好消息。”

肖翰挂上电话，他感到信心已完全恢复，他的双手紧紧抓了一下凉台，然后他迅速走回房间，市长已经洗完淋浴。